2012年7月30日星期一

冰。惊喜


聚餐结束时,一批壮年要处理掉一箱没用的碎冰块。

冰,偶遇了青春,青春如获至宝的抱走了冰,说是帮壮年处理它。但冰到了青春手里,冰不一样了。它折射了让人没法回避的热力,它放射着让人不能抗拒的活力。

冰的低温,不再只是为了冰冻麻痹壮年理性的酒精,它更像是可以冷却那近乎失控的暖化 家园。冰的晶莹剔透,不再只是用来透视让壮年更容易寻找覆盖在冰下的啤酒,它更像是个净化筒,透过它的世界更有希望。冰的坚硬滑湿,却是差距的融合粘合剂,尤其是年龄上的差距。

壮年走向青春,参与青春,一起享受那无法抵挡的惊喜,那久违的简单快乐,那刚刚被唤醒的童真笑声。笑声随抛物线飞射出去的冰,时起时落,回归了大海。这笑声,感染得海浪也青春了,草树也青春了,大气也青春了。

走出公园时,只见一大群青春。其中三个青春分道到警局报案:壮年失踪了。

2012年7月28日星期六

英雄

小黄一直欣赏着手中的奖杯,【年度最佳社会服务奖 -- 现代英雄】,脸上很明显的表露出雀跃的欢喜。虽然在领奖谢词上,不断说受之有愧,但心里还是非常在意这荣誉的。这可是他付出了几年的时间精力,用他那长袖善舞的本事,在社团里建立人脉,为团体争取到不少名人富豪的捐款,大大增加了社团的活动基金,有些理事们还说他是社团的再生父母呢。当然,对于这些赞语,他是不能直接承认的,他必须表现的谦虚,诚恳,这样才不会树大招风嘛。

“阿弟,你那奖杯很大很漂亮咧,是参加比赛得到啊”,同样在巴士车站的一位老伯走过来,好奇的问小黄。

“嗯”,小黄斜眼一下这衣衫褴褛的老头,不屑的应了一声。

见小黄没什么反应,老头觉得自讨没趣,只好慢慢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忽然,一阵很响的车笛声,小黄抬头一看,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一辆刹住的跑车前,跌坐着一位抱着小孩,被吓呆的少妇,和满地的水果蔬菜。时间好像突然停止,每个在场的人包括小黄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傻住了眼,一动也不动。

正要走开的老头,转过身,缓缓的走到这少妇身边,表现非常镇定,问她那里受伤,再慢慢把她扶起,一边轻声的安慰着。这时,跑车的司机也回过神来,开始以不客气的口吻责骂那差点被他撞死的少妇。只见那老头,一手指向那司机,双眼睽睽的瞪着他,年轻的司机这才住口,满脸不悦的开车走了。老头把少妇和小孩扶到巴士车站,还嘱咐她记下那辆跑车的车牌,如果有什么事就报警。

听着少妇一直不断的向那老头道谢,看着那老头也尴尬的在那傻笑,小黄依稀感觉到那寒酸破布里散发的金光,比他手中的奖杯还亮。

一辆巴士开来,小黄站起正要上巴士,后面老头就喊道。

“喂,阿弟,你忘了你的奖杯啊!!”

小黄回过头来,微笑的说,“这奖杯应该是你的”,说完就上车,留下在车站一头雾水,捧着奖杯的英雄。


注:这是根据张挥老师的一则真人真事改篇而成

2012年7月26日星期四

还忘记什么?

已经四个月了,自从驾着法拉利撞了一棵大树后,他就不断的接受治疗。身体上的伤,在一个月内,很快就复原了,可是脑子里的记忆,却被那一撞,散掉无影无踪。好不容易,经过名医,名药,电疗甚至催眠,该记得都差不多回归了,包括老婆的生日,银行的户口号还有情人的手机号,都回归了。

但是,他总觉得还有一样东西,一直记不起。医生不是说过吗,最难记得的,应该也是最重要的。虽然,现在的生活已经如往常一般,金迷酒醉,但是这块记不起的阴影总是烦扰着他。他想,这记不起的东西一定是很贵重很值钱的东西,也许就是某处保险箱的号码。他回去问医生,要如何找回这唯一记不起的记忆。

“A 先生,这四个月来,我们已经用了一切最先进的医疗方法,却仍然无法让你记起这最后的一样东西。看来,正统的医学已无法解决你的问题了。”,医生一边看着他的病历表,一边说着。

“那医生,还有什么方法吗,不管要花多少钱,都没问题。”,他心焦的问。

“哈哈,这已不是钱的问题,我作为一名医生,本来是不应该向你建议这个方案,但如果你不介意,也不妨一试。”

“哦医生,是什么方案,你说说。”

“我可以介绍你去找一位有名的巫医,听说他专治我们无法解决的病痛,而且也真的医好不少人。”

他一听到是巫医,整张脸就沉了下来,怎么这有名的大医生也这么不科学,竟然介绍他去找巫医?但事到如今,医生们已经束手无策,他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硬着头皮去找这巫医了。

这巫医还真有名,排队看病的人龙,从村头到村尾,等到他时,已是黄昏了。在阴暗的灯光下,巫医的脸显得有点鬼魅。解释一番后,巫医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叫他躺在草席上,然后用手掌慢慢的在他胸口摩擦。突然,他还来不及喊叫,巫医的手一下就伸进他的体内,不断的摸索。他惊讶的看着这一切,虽然完全不感觉到痛,但一想到巫医的手在体内乱串,就不禁的想呕吐。

“别乱动,静静躺着,你的心很深很难找。”,巫医喝道,他也只有乖乖就范。

“找到了!!”,巫医大喊一声,然后用力一按,他顿时一阵剧烈的心痛,就晕死过去。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当他缓缓的张开眼睛,巫医已坐在一旁,笑笑的说,“好了,你的病已完全好了,你忘记的都回来了。”,听着巫医的话,他的脑袋慢慢浮现一个画面,他终于记得他忘记什么了。

那画面非常的清楚,是他忘了的,丢在老人院里的老妈。

劲爆鱼尾狮

"老黄,你在我们杂志社已经多少年了?”

“Mr Lee,已经三十多年了”

“哦,这么久了,那是老臣子了。照理你也算是我的前辈,有些话,我也不好意思说”

”Mr Lee,没问题,您是我的上司,有什么话就直言。”,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乌云一片。

“好,你是明白人,我也不转弯抹角,杂志决定从下个月起,把你负责的文艺历史专栏无限期的暂停。”

“无限期暂停,可是Mr Lee, 这专栏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停过...”

“是,是,我知道。但社会变了嘛,那些文艺啊历史啊,现在根本没人看。现在的人都喜欢流行时尚,艺人的花边消息等等。现在要吸引读者,就是要劲爆,新奇,你在这行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才是嘛。”

清楚,老黄当然清楚,自从这Mr Lee 上任以来,就不断的在杂志的内容上进行改革,尤其是他的文艺专栏,从一版变成半版,又从半版变成四分之一版,只是他没想到,这Mr Lee 竟然狠心到连一点版位都不给了。

“那 Mr Lee,你是要裁掉我吗。”,老黄开始语调上有点不满。

“不不,老黄,我说停掉专栏,没有说要裁你啊”

这 Mr Lee 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老黄心里在纳闷。

“我是想下个月起,你就负责新的版位,叫劲爆鱼尾狮”

劲爆鱼尾狮??这是什么东西??这Mr Lee 又耍什么花样??

“老黄,现在报纸天天都在登那些本地高官名人的丑闻,这是现在的流行趋势,而且看来,这阵风会一直吹下去。这可是个商机啊,你的文笔这么好,只是写些文艺的东西太浪费了,不如就去挖出这些新闻,写得越劲爆越好,如果弄到独家新闻,还怕杂志的销路不好吗。老黄,这是上面看得起你,给你的重任啊,当然,我也替你说了不少好话。”

老黄听了很无奈,虽然他过去也写过这类文章,但出发点是完全不一样的。过去是希望这样的新闻越少越好,而现在.....。

“好,Mr Lee,我明天就给你劲爆鱼尾狮第一期最劲爆的新闻”

“哇,是不是,我就知道没看错你,姜是老的辣嘛。好,好,明天就看你的了”

老黄带点苦笑的回到座位上,顿了一顿,就开始不停的在电脑上打字,一直到深夜,整间杂志社只剩下他一个人,最后在电邮的传送键上一按,老黄这才满意的回家。

隔天早上,Mr Lee 到公司,一开电脑就收到老黄的电邮,附有两份文件。打开一看,第一份文件是老黄的辞职信,五大页洋洋洒洒的文字,更像是一篇很长的散文。第二份文件只有一页,整张都是红色,上面一个标题,【鱼尾狮吐血身亡】

2012年7月15日星期日

乌金

“什么,沙石又被偷了?那个看更的mangkali singh在干嘛?还有那只狗Lucky呢?都睡着啦?”

达一听到沙石又被偷了,马上就来气,“今晚把Lucky吃了。”他停顿的一会儿,接着说,“偷沙石石灰木材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静悄悄的偷,非得动用大罗里,还要一大堆的人,怎么可能就那样静悄悄的偷走?”

平给singh和Lucky说情,“这也不能全怪他们,万山的地方那么大,singh一个人看更,要巡逻一圈都要一个多小时;Lucky的听觉再怎么灵敏,也不可能听到两三千尺外的声音。”

“那报Marta了吗?”

“Marta是已经报了,但是好像都没有用。之前被偷的几次,也不见得有派Marta来这个偏僻的工地区来巡逻,我们也没有少请他们吃饭,也没有少给他们Kopi looi。”

达想了想,“那你赶快多找几个看更的,多找几只狗,最好在每个屯建筑材料的地方都安排一个看更的和最少一只狗。”

“马上去办。”平步出办公室的门口时,停了停,转个半身俏皮的问,“那今晚还吃不吃Lucky?”

达瞪着平,嘴角露出不很明显的微笑,“今晚吃你吧。”

平走后,达木然的望着窗外那一片千百条从刚刚弄好的石灰地基上竖立着的万山,脑子里胡乱的思索着可能弄来应急沙石的途径,弄不来的话拖延了工程,又得面对建屋发展局的高额罚款。

新加坡立国初期,其中一项大力发展的是公共房屋,而且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兴建政府组屋,很多地方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大片的万山(以前都管工地叫万山,现在都叫site)。大大小小的建筑公司如雨后春笋的冒出来,建筑材料也自然出现短缺的现象,因此就常常出现盗取别人万山的建筑材料的现象。

在那个年代,无业的人多,看更人很快的就找到了,倒是狗不容易找,结果平到那些被逼迁的甘榜区找到几只流浪狗凑足了数。就这样编了一个七人六狗的队伍。开始的一段时间还算平静的,可还是阻止不了建材被盗取的事情发生,而且一旦发生了就更严重了。

“狗被毒死了!看更的被打伤了!伤得重不重?”

“这次这个伤的很重,比前几个看更的都来得重,左上臂骨折了,左胸的肋骨也断了两根,先生(以前对医生的称呼)说要最少六个月养伤。”平不敢开玩笑的说。

达陷入沉思中。平接着说,“经过这几次的伤人,人家都不敢到我们万山来当看更的啦。”

“他的医药费我们付了,养伤期间的薪水照样付给人家,尽量留住他吧。”说完后达又陷入沉思中。

几个小时后,达又把平叫来。

“你去打听一下,这一带最大的私会党是哪一党,… ”

平马上就打断的说,“头,近几年不是抓得很严吗?我们之前好几场万山都不敢给看头looi(看场费)了。”平有点惊讶的说。

“你真是死脑筋,抓得严Marta还不是一样收Kopi looi”

“但是Kopi looi是小钱,看头looi那么大的数目,很容易被抓到的。”

“谁叫你暗给啦,… 最近中元不是就到了吗?你去打听最大的党是哪一党,然后在这区的中元会上,把他们党的福物给我标来,再高的价钱都给我弄一个来,然后供在万山Orpit的门口上,给我早晚上香。”

平来到中元会,在宴会开始前到台前展示当晚待标的长桌巡视了一轮,看准了一个最大块头的乌金。乌金,无非就是一大块用金色箔纸包托着下半部,带有木眼比较乌黑的完美木炭。它再完美也不值多少钱。

那块目标乌金被送上台上竞标时,标额从两百块钱起跳,一开始标额就节节飙升,五十一百的节跳。标到一千之后,竞标的人也少了,则是以两百五百的节跳升上去。平在标价升到四千时,心情就越来越紧张,因为口袋里就带了六千块钱。

平伸出一个张开的手掌,台上的主标看到了,指着平的方向喊道。“四千五!四千五啊!”连喊了几声四千五后,接着喊,“四千五,一声!… 四千五,两声!… 没有更高的,四千五,…”

“五千,五千啊!”主标指向会场的另一边,“五千啊!”全场同时也哗然一片。

平这时更紧张,想到这块只值几块钱的烂木炭乌金,竟然能喊到差不多自己一个万山总督工一年薪金的价钱,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达要他不管多少钱都把它标回去,肯定有他的用意。

听到主标在喊,“五千,第二声!第二声!… 没有再高的就… 五千,第三…”平豁出去了,坚定地伸高他那微微冒汗的拳头,“六千啊,六千啊!”主标眼明手快的指向他这边,全场一片哗然。

平却听不到哗然之声,只是贯注听着台上主标的破嗓音,他的心跳被主标的每一句喊词牵动着。直到他听到,“六千,第三声!… 六千,第!…三!…声!”

然后主标大声地宣布,某某组织的第几号福物,由某某某建筑私人有限公司标得,恭喜某某某建筑私人有限公司,财源广进,万事顺利。接着就是很多同行走过来恭贺平,拍拍他的肩膀。

平捧着这块乌金回到万山,在二楼的办公室门口上钉上架子,照达的吩咐早晚给它上香。

说怪也不怪,或许这一切是在达的预料之内,打从这块乌金到了万山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建材被偷的事情了,风平浪静了一年。往后每年的中元,或每个新区新工程的万山,总少不了一个比看更看家狗和Marta还管用的乌金守护神。

(注:改编自一个老建筑承包商的口述)

2012年7月10日星期二

狂草


狂草

冷风细雨

天空红火的烧着,窗外的空气泛着粉色的迷茫。好像有千万将士早就准备好,就等那运筹千里之外的水龙大将下令。千军万马般的气势的从天上杀到地上。明知道会撞到地面而碎尸万段也毫不在乎。好像就要如此才能发亮发光,方能突显生命有了意义。

在一片肃杀的氛围下,在窗边的书桌伏案在电脑前。滴滴答答的快速用汉语拼音打着千万年演变而来的方块字。也许在抒发自己的情感,写篇散文或短诗。或许突发奇想,写个光怪陆离莫名其妙的故事。其源头总是微小得不足道。可能只是个题目,可能只是一句话。也可能只是一个场景,或许只是一句对白。往内挖掘更深,每个凿痕更深更宽。运气好时刚好挖到个地下水脉,喷射出源源不断的纯净水。运气不好时挖到的尽是些石头,一滴水也没法存下来的顽石。不过不要灰心,就算是在此时无功而返,留下的总是伏笔。总有那么一天点滴的水珠累积成了一瓢甜滋滋的好水。

为什么要这么辛苦的挖掘?我无言以对。为什么不把心思花在挖掘些比较值钱,如石油或黄金之类的。我还是无言以对。因为问得太好。问得太到位。有时候被逼问得急了,我只能愤怒的咆哮,装出不屑一顾的表情后逃开。不得不承认我用愤怒来掩饰我的尴尬。不能否认在现今的世道,这问题太到位。

放眼望去这片贫瘠的土地,还因常年干旱无雨而龟裂。原本汩汩流动的清流小溪也被截流。昔日的溪流早已已经和两旁的土地没有什么差别。有心人为了感叹溪流的曾经辉煌而感动得竖立了纪念牌。这碑不立还好,立了倒像是坟碑,证实了溪流的精神与意义的死去。说实话立与不立也无所谓,反正也没有几人看得懂碑文。这倒减轻了后代子孙需要悲伤的历史负担。

这片土地虽然贫瘠,还是有几颗大树依然存活着。这些大树成了难民躲避烈阳的栖身之所。大家都在树荫下相互的安慰。也不断的谈论当年这片土地旧时的风光与茂盛。大家是怎么在领袖的领导下把水引进来,汇集成小溪灌溉大地。不再依赖老天送来的雨水。也在一起叹息溪水被截流的过程如何的不公。

这片土地仅有的丁点水和养分都被大树所吸收。大树也用枝叶把大地覆盖,让大家都在其阴影下。从此除了这几颗大树,不会再有别人能吸收到阳光。大家争食大树结的苦涩果实。
不过你要是仔细看看。那里还是有一小撮不知死活的小草。这些小草并不翠绿,而且有点干褐色。小草先天不足,后天更是失调。得不到足够的养分和阳光。小草只能利用任何可得的资源来成长。他们无法和在北方草原上的丰美的绿草相比。

小草却是土生土长在这片土地上。当风狂吹时,他们也不能得到任何点庇护。有的小草向左右两边摇动。也有些往前往后弯腰。也有些纹风不动。这种胡乱无章的姿态甚至能说得上难看。

草却狂得很。狂草发出豪语偏偏要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蔓延生长。他们哪里也不去。要用自己的生命一根传一根,一步再一步的传承。渴望有天大地上都能长满褐黄色的狂草。

草啊!草啊!何苦呢?你不见大树的籽被黑鸟带来并播种在这土地上?这些大树将来长大了会绿意成荫煞是好看。谁要看光秃秃黄褐色的杂草?

草啊!草啊!你说你们爱着片土地。你们要用这片土地独有的特色谱写土地的故事。绿荫谁不爱?我们或许长不成绿荫,还是执意用我们自己的方法撰写我们的故事。
 
第一稿公元二零一一年

2012年7月8日星期日

秋的礼拜,在加东路

挥别夏月
在丝丝泪涟
天已越来越秋

加东的树精啊
都被湿了满头不安的绿发


土地
突然多愁
觉悟了一只又一只的蝉
轻唤被遗忘的娘惹

所以就醒了
苗条纤细的身影
和那只懒懒的灰猫
沿着守候的排屋
从黑白的街尾
幽幽走来

碗里的
叻沙
等的,越来越长
辣椒,越来越冷

2012年7月7日星期六

菩提树下的园地

佛陀在菩提树下悟道了。

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那三个落魄人,在菩提树下能成些什么事?

还能怎样,还不是喝喝啤酒咖啡乌,抱怨一下日子,埋怨一会儿生活,数落一阵子政府;然后聊女人,谈电影艺术小说文学。都是潦倒工程师,都是还不肯放弃道德正义,中华文化的战士,在为那已经少得可怜的东西,努力珍惜。

咱们这样的凡夫俗子,在这棵菩提树下,也就只能这样了。 又或许,咱们太在乎手头上那些少得可怜的拥有,所以愧对菩提树了。不是吗?你看人家佛陀,可是放弃了王位,舍弃了三宫六苑的温柔乡,劳了多少心智,苦了多少筋骨,才被蔽在菩提树阴下。

继续努力吧。当有那么一天,能够放下和舍弃自己的所有,一定再到这菩提树下来。

前天路过菩提树,树还在,但是提供啤酒咖啡乌的档口休业了,菩提树下冷冷静静的,只见轻风拂落叶。这下心里揪叹,想着这三个菩提树下的落魄人往后要到那里去继续“修行”?

说也奇怪,在炎夏的一阵北风寒流下,这菩提树下的三个落魄人,化成了鱼尾狮,口里源源不绝的吐着南洋水。

这时,他们仨都明白了,菩提树下的园地没有了,但其实那园地一直都在他们仨心里。

赌场不见了

老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整座大大的赌场竟然凭空消失了。难道是恐怖袭击?来到赌场附近就看到道路已经完全被封锁,大批的警察和军队驻守不让任何人进出,天空还围绕着战斗直升机,气氛看来非常紧张。


老黄走上前问了一位驻守的警察,也得不到回应,只冷冷的说Don't ask too much。无奈,老黄也只有从榴莲壳处瞭望,见到本来金碧辉煌的赌场,只留下一大片的草坪,好像从未建造过一样。他听到旁边的人不断在舆论纷纷,不单是这里的赌场,另一处岛上的赌场也一样消失不见了。


“他妈的,怎么会这么邪门,本来已经从老婆手里抢了翻本的五千块,还打算回去拼杀”,老黄一边吐口水,一边暗骂着。老黄当然气,昨天已经输了六七千,今早还去观音庙问赌运,明明就是上上签,怎会遇到这种事呢?他一直等候着,希望有奇迹出现,直至现场的警察开始疏散人群,呼叫围观者离开。


老黄终于没办法,垂头丧气的回家。一进门口,电视正播着两间赌场离奇消失的新闻,而早些被他痛揍一顿的老婆正在观音神台前不断磕头,手里拿着一张小纸条,念念有词。


“南无哦弥陀佛,观世音菩萨,菩萨显灵,救苦救难.....”


老黄一听,就火了。什么菩萨显灵?明明给了他上上签,赌场却消失了,这显得是什么灵啊。老黄愤怒的把老婆手中的纸条抢过来,正要撕烂,就看到纸上一行歪歪斜斜的字。


{祈求观音娘娘,把赌场变不见}


惊讶之际,老黄听到一声大喊


“喂!!还不起来,从赌场回来就睡到现在!!”



鱼尾狮不见了


鱼尾狮不见了

冷风细雨

先生。请问您知道鱼尾狮在哪吗?

什么?。头疼得要命。还有股欲吐又不能的恶心冲动。

我是说您知道鱼尾狮在哪里吗?

谁这么大清早找什么鱼尾狮。这里是富勒顿一号(One Fullerton)。瞎了眼的才看不到那个硕大的鱼尾狮。

我是根据这本旅游杂志的指示才来到这里。可是却没就是没找到鱼尾狮。

还在喋喋不休。烦得我宿醉的脑袋快炸开。

我在前面那里看到一只小的鱼尾狮。可是我要找的是大的,而且还会往海里喷水的那只。

大只小只都在一起。

我找过了。就是没有大的鱼尾狮。

真的是在一起。

找到鱼尾狮对我来说很重要。这里除了您没有别人了。请您帮帮忙。

烦人啊。玩了整晚还没睡,仅想躲开那些缠着我的女孩。自己一人静静的在这里眯会也不行。非得从天而降个烦人的女孩。只好睁开眼皮,用眼角瞄这啰嗦的女孩。还是真个大美女。穿了件白色的长连身裙,裙摆还滚了一圈蕾丝,清纯得像个村姑。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迪吧里的那些浓妆艳抹,坦胸露背的美眉根本没法和她比较。那些美眉不要命似的灌酒,还不是希望能有事发生。要是昨晚的眉群里能有个这样的女孩,就是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会大呼一声我愿意。

先生。您能告诉我鱼尾狮在哪吗?

我的妈。还好是个美人儿。不然大概会问候她的祖宗十八代。

这妞长得真是可人,可惜就是脑子不好使。鱼尾狮不就在附近。用走的顶多五分钟就能抵达鱼尾狮公园。如果从这里探头出去肯定也能看见耸立在河口的鱼尾狮。还能看到鱼尾狮一如既往的往河里喷水。这靓女不会是瞎的吧。难道是我的潇洒搞到她芳心大乱。临乱无法找个好点的借口来跟我搭讪,只好用鱼尾狮为话题。

就在附近。我带去吧。。我摆出一副热情的嘴脸。更是眯着眼,露出深情款款的迷幻眼神瞅着女孩白皙的脸庞。

我的天。这硕大的鱼尾狮还真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巨大的紫色木箱子。底下都是密密麻麻的铁架把箱子承载离地大约两三米。这是干嘛?难道这鱼尾狮又闹肚子?上次肠胃不好,喷不了水,花了一番功夫才治好。还曾被雷劈,也费了不少钱整治。不管怎么样。这玩意就是在箱子里。

鱼尾狮就藏在这个大箱子里。

怎么会把它藏起来了?

大概坏了吧。这鱼尾狮以前有阵子没什么经济价值,落得没人搭理。大概是那时候就埋下的病根。动不动就需要开刀什么的。看样子是在维修。

这样我就看不到它往海里喷水了。

这女孩肯定有病。看不到鱼尾狮喷水犯得着眼眶泛红。泪水都快滴下来了。

我男朋友常告诉我关于鱼尾狮的事。他告诉我关于鱼尾狮的美丽传说。他说他住在鱼尾狮附近。空闲时就喜欢来这里欣赏鱼尾狮。还常在这里沉思新加坡建国的艰辛。

妳男朋友还真是忧国忧民啊。

瞎扯淡。我在这里生这里长还真从来没听过鱼尾狮有什么美丽的传说。不就是某个艺术家设计出来的图腾。还有谁会吃饱撑着没事来这里只为了看鱼尾狮。这个地方现在可是吃饭喝酒跳舞玩乐的乐园。每夜有数不清的痴男怨女酒后在这里发生风流韵事。谁还有那个兴致沉思。

这箱子上面有个HOTEL的英文字样。

啊!原来是不维修。是改成酒店了。

夭寿。怎么变成了个酒店。呵呵。这鱼尾狮吃斋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可以大饱眼福了。

我和鱼尾狮真是没有缘分。难道鱼尾狮常这样被任意藏起来?

我们新加坡就是这么厉害。说变就变。能赚钱的机会绝不能让它这么就流失了。我帮妳和这箱子拍张照当作纪念。

不用了。我只想和鱼尾狮照相。

其实妳看不到鱼尾狮也没关系。新加坡还有很多新的旅游景点。

鱼尾狮对我很重要。谢谢您。我在这里待会。

这箱子确实怪难看的。妳过来这里我帮妳以综合娱乐城为背景拍张照片。

不用了。我只想和鱼尾狮照相。

不需要太介意那只鱼尾狮。现在大多旅客来这里是看我们新加坡崭新的综合娱乐城。妳看那三支高耸入云的就是滨海金沙酒店。这三座酒店顶楼还承载了个像在乘风破浪的巨船模样的空中花园。现在来鱼尾狮公园的游客大多是为了从远处眺望这个新地标。妳看我们新加坡的综合娱乐城多宏伟啊。我们新加坡就是厉害。想盖就盖,还不需要我们自己掏钱。全都是外来资金和经验。我们仅需要在地图上画个圈,立马就有人捧上钞票来投资。大把的钞票立刻滚滚而来。我帮妳在这里以这个新的地标为背景拍张照片。这样就算是不虚此行。

不用了。我只想和鱼尾狮照相。

哎呀。时候不早了。我这就得过去综合娱乐城。那里有间豪华的赌场。跟我去玩几把吧

很抱歉。我不赌钱。我只想在这里呆一会。

怎么不去看看?妳是外国人,可以免费进去搏杀。不像我是公民,就得付一百大元以换取在里面呆二十四小时的权利。我们新加坡人也不傻。要是付了这一百元,肯定已备足精神和钞票来搏杀二十四小时。

女孩就这样红着眼眶看着鱼尾狮叹气,不再搭理我。我还真的没有时间和她瞎闹。还是撇下这仙女般的女孩,让她独自发呆流泪吧。我请法师替我算的吉时快到了。耽误不得。免得过了进入赌场的吉时。那可会少赢不少。赢了钱还怕没有漂亮女孩啊。


第一稿公元一零一一年四月二十日